“快说。”张景指着张嘉伟鼻子骂道:“你可知道,你卖出去的那副药方被监察太监杨大人家里的管家买了过去,现在吃死了人。杨大人大怒,已经和郡衙打了招呼,说是要拿我们张家问罪。”
“这……”张嘉伟再也不敢怠慢连忙将事情全盘托出:“杨大人的管家和儿子素有交情。那日我与他吃酒时候听他说府里有人染上了风寒患病在床,久治不愈。孩儿一听便将张会之治病的药方给了他,孩儿真不知道那药能医死人啊!”
一旁的张会之瞪大了眼睛,完全没有想到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事情。
眼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的儿子,张春荣连忙上前一步将自己儿子护在身后。
“爹,各位叔伯,贱内念奴娇也是吃了这副药方才病情才好转的,这件事你们你也是知道的。若是药方有问题……”
“春荣,莫要着急。”四叔公张望开口道:“张家还不至于让一个小娃娃出去顶罪。就是想让会之说道说道,怎的同一剂方子,偏偏他母亲没沾上半分毒性?
张会之叹了口气道:“我娘虽病了许多年,可今年才二十九。再加上用药之前她曾服过人参,所以我给她开的药都是双倍计量,寻常老妇怎能扛得住……”
张景听后长吁短叹,又将跪在地上的张嘉伟臭骂一顿。
但是骂归骂,张嘉伟毕竟是张家的人,更是他的亲儿子,他总要去想办法去解决。
“直到事情解决之前,你都给我在祠堂面壁思过,万万不能踏出家门半步,至于你手头管着的庄子铺面,今日就交割给天宇。”
听到这话的张嘉伟顿时面如死灰,这次的突然变故代表着他已经无法继承张家产业,成为家族的下一任族长了。
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此付之东流……
张景拄着拐杖气喘吁吁的看着张家众人开口说道:“衙门那边催的急,我现在就动身。那阉竖虽说揪着此事不放,但有郡守大人在,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……”
张景摇了摇头,他管理张家四十余年,头一次遇见了这样的麻烦事。
老爷子这一走就是三天,三天后满脸疲倦的返回了家中。
“去账房取三千两银子给那死太监送过去,这段时间所有人都给老夫安分点,再出现这样的事情,老夫必会将他逐出家门……”
自打祖父从郡城回来,全家老少都像被抽了筋的虾米,整日缩在宅子里大气不敢喘。
张会之终于受不住这囚笼般的日子了,他要出去。
“爹你明日是不是要去收货?”
“怎么想出去散散心?”张春荣翻看账本头都没台的开口问道:“带你去倒是也可以,但是你要半步都不能离开我,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吓跑了。”
“我明白,爹,你就放心好了。”
第二日一大早,马车轮碾过官道时扬起片片雪花。
张会之掀开竹帘,想要去看看路边的雪景,突然被父亲按住手腕:“外面风大,想要看的话到地方你看个够。”
一晃,就到了正午时分。
护卫老赵突然猛扯缰绳,车轮在茶摊前的歪脖子槐树下急停。
三个戴斗笠的汉子正守着茶铺吆喝道:“热乎的茶汤呦……”
“给我来一碗。”张会之迫不及待的从马车跳了下来,接过壮汉递过来的茶汤一饮而尽。
这一上午的赶路是让他又饿又渴,急需一碗茶汤来缓解。
“你这孩子着急什么,小心呛着……”
张春荣笑着从怀里摸出铜钱,还未递到壮汉的手里就看见身边儿子软绵绵倒在了地上。
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春荣一愣,还未等做出应对就感觉胸前传来一股大力,自己直接被踹飞了出去。
一旁的张家族人想要上前帮忙,可是哪里是这几个壮汉的对手,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便全都倒在地痛苦哀嚎。
张春荣踉踉跄跄的站起身,只见那群壮汉正将自己儿子往车上抬。
积雪灌进张春荣已经松开的衣领,冻得肋骨生疼,却也无法让张春荣停下脚步:“放下我儿!”
为首的刀疤脸壮汉转身就是一脚,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张春荣的肋骨处,张春荣又再次飞了出去,砸在了茶铺的桌椅上。
可当壮汉回头时,张春荣又从地上爬起,他用劲全身的力气喊道:“把我儿子放下。”
刀疤脸却压根没理他,指着马车上的张会之道:“看看,杨公公要的是不是就是此人。”
“嗯,就是这个小犊子。”一旁同伙开口道:“走,省的一会出什么变故”
就在众人讨论,张春荣已经摸到了刀疤的身边。
他用劲全力抱住刀疤脸的后腰,两人重重摔进雪堆。
同时在倒下的刹那死死咬住对方耳朵,满嘴都是血腥味。
突然后脑传来闷响,眼前炸开无数金星——有人用刀鞘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。
刀疤脸捂着耳朵站起身来,抽出了腰中的刀恶狠狠的说道:“老畜牲,老子送你去见阎王。”
“使不得!”同伙死死按住他手腕,"杨公公说过,闹出人命就完了,想想你的妻女。"
刀刃擦着张春荣的鬓角掠过,削断几缕花白的发丝。
“操,mad,这单完成老子必须点几个女的好好泄泄火。”
见到壮汉的车马远去,蜷缩在角落上装死的张家族人才敢连滚带爬起身,七手八脚把昏迷的张春荣架上马车。
“郎中!快传郎中!”
马车径直撞开张府朱漆大门时,张景正握着账簿要出门。
张景皱起了眉头,看着族人一脸狼狈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:“你们这是怎么了?”
“我们去田庄的路上被一伙壮汉偷袭了,他们打伤了我们,掳走了会之少爷。”
昏迷的张春荣被张家众人从马车上抬了下来。
“怎么成了这个样子?”张景看见满身伤痕的张春荣顿时老泪纵横:“是谁干的”
“偷袭我们的壮汉自称是杨公公吩咐他们做的。”张家族人异口同声的说道。
其实也不赖他们印象如此深刻,实在是这群人行事太过张扬,根本没有半点掩饰之意。
不过毕竟是杨太监手下,如此行事风格倒也说得过去。